他唱歌不难听,尤其在一百号人凑不齐八个标准音的临时救援队里,甚至可以称得上动听。
歌词是英文,她在阴影里安静听着,心头波涛涌起,一浪高过一浪,淹没她,冲毁她。
像太古以来孤独至极的月光,再次照到额头。
在你深陷黑暗之时/我愿引你穿过火海/但你拒绝了我/你拒绝了我/我却不愿说再见/想再试一次
人生憾事多吗?
她以为自己早就过了那道坎。
但这么多年了,他怎么,还在唱这首歌。
“晴,司晴,你认识他?”
丽兹看她到她眼神,惊了一下。她抱臂,摇了摇头。“不认识。”
歌声在此时戛然而止。有所感应似地,弹琴人抬起眼神。四目相对的一瞬他僵在原地,她拔腿就跑。
季三放下吉他追出去,两人百米赛跑似地冲了一截,终于抓住了她手臂。
“雷司晴!”
他目眦欲裂。比之那天的沉着稳当游刃有余差了不知多少。
“那天要我带血清去天主堂的,是不是你。”
她还是背着身,没回头看他。
“是我。”
“你怎么都……我今天要是不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深呼吸后顺了气,才把话说完。“我今天要是不认出你,你就打算,这么走了?”
他说完,自己都觉得滑稽,握着她手臂的手指,一根一根松开。
“对不起,太激动。”
雷司晴还是没回头。
那本书里写过来着?十八岁时射出的一发子弹,遁入虚空,多年后射中了自己。
她的少女时代是一片荒野。没觉醒“广寒宫”,不知道自己是嫦娥命格。但长得异常出挑这件事,再守拙,也很难藏得住。每个路过她生命的男人几乎都骚扰过她。
那是怎样沉重的、沉重的负担,几乎拖垮她刚刚开始的人生。
只有季三,他们是青梅竹马,一块在大院里玩泥巴,什么窘相都看过,他对她的美貌免疫。
高中时代季三暗中为保护她打过很多架,乃至最严重的一次导致他辍学,出国当兵。而被他收拾过的那帮混混残了几个,还留下终生阴影,听见季三的名字就手抖。
雷司晴在高三毕业那天晚上对季三告白,拉着一米八九的人站在路灯下,一把鼻涕一把泪,很狼狈。但对方甚至没有回应,只是拿他自己的围巾给她擦鼻涕,完了掏出个MP3塞她手里,说是毕业礼物。
“你不喜欢我吗?”她抬头,清澈眸子映着雪光,碎发在额间飞舞。自信没人能顶得住她这么一问。
季三把手插在夹克兜里,低下头,过了一会才抬起,鼻尖泛红。
“司晴。我不能喜欢你。”
弗里敦的夏夜没有蝉鸣。这轮危机过后连猴子和热带鸟也几乎绝迹,有的只是寂静海浪。
抢血清那天目睹了“天眼”开启,她才知道季三说的“不能喜欢”,是什么意思。
拥有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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